第(1/3)页 “要不然去散散心吧。”郝珊珊撑着下巴,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段移:“段班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,我都没见他这么伤心过, 而且怎么一伤心还带连续剧的, 都过了大半个月了。” 距离高考就剩下十几天,段移的状态越来越差不说, 二模的时候跟一模考试一样, 考场上又睡了过去。 这件事终于引起了段记淮的重视。 医生来家里了好几拨, 给段移全身检查了好几次, 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。 小段妈急得眼泪花子直掉, 自己一个人到处打听, 得出了一个什么叫做“嗜睡症”的结论。 高考在即,段移死活不肯听家里人的回家复习。 甚至, 段记淮连私人的家教都找好了。 “上次就把我吓死了, 在我们宿舍哭那一次。”平头还是坚信是高考压力太大的缘故,连段移这种平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二代都开始紧张了:“明天不是有成人礼吗, 上午结束之后,下午我们就到附近转一下。” 二中的成人礼安排在高考之前,也算是高考最后的一个放松时间。 段移的年纪在班里偏小的,他要满十八岁的话, 还得等到十一月去。 蒋望舒叹了口气:“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高考压力大。” 段移换了个方向继续睡。 蒋望舒扭过头:“行,按你说的办。” 杭城高中的成人礼都在孔庙举行。 早上的时候蒋望舒他们就被学校安排好了, 包了几个大巴车到了目的地。 车上挺热闹的, 插科打诨还是唱歌的都有, 毕竟压抑了这么久, 难得有出来透风的时候。 当然也有争分夺秒复习的学生,比如小不点,来参加成人礼都带着试卷,一刻不停地背书。 蒋望舒也带了一个小公式本,偶尔拿出来看一下。 段移跟他在公交车上坐了一排,一上车就靠着窗睡着了。 下车的时候也没醒,蒋望舒担心的七上八下的,轻轻地拍了拍段移。 段移从睡梦中醒来,眼眶依旧是红的。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蒋望舒,然后淡淡地开口:“我又睡着了吗?” 蒋望舒:“是不是太累了?” 段移摇头:“我最近总是做梦。” 蒋望舒替他背书包,段移却不要,他自己背好书包下车,蒋望舒看他难得有心情开口讲话,连忙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:“做的什么梦啊?” ——段移这大半个月来几乎是沉默的。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,似乎精神不济的样子,背书也背不进去,翻开书是马冬梅,合上书就是马什么冬梅。 老班他们也发现段移的异常了,主要是这小子不调皮捣蛋了,整个人就像换了个芯子一样,安静地叫人心惊。 外面太阳有点儿大,郝珊珊给蒋望舒递过来一个小风扇,作为一个精致男孩,蒋望舒随手撑开太阳伞——带蕾丝边的女生款。 从学校二手市场上买的。 小风扇对着段移呼呼吹,也没把热气吹走。 段移脚步顿了一下:“我总是梦见一个人。” 蒋望舒:“正常,谁啊,我见过没?” 段移却没有回答蒋望舒这句话,兀自说道:“我每一个梦都有他。” 段移自己都觉得奇怪了。 在梦里,那个少年的脸明明清晰可见,可是只要一醒来,他的面容就像梦一样烟消云散,不管他怎么记都记不起来。 段移记得那少年似乎很高,和他们一个班,坐在他的身边,和平头是一个宿舍的,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事,在梦里,段移的心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上下跳动。 少年的存在实在是太强烈了,梦的真实程度也太高了,以至于段移每一次醒来,枕头上都被泪水打湿了。 因此,他期待每一次的入睡。 他甚至在睡梦中的时候,再也不想起来。 不想醒来面对这个根本没有他的世界。 “我梦见他和我们一个班。”段移似乎是跟自己说话,也像是跟蒋望舒说。 蒋望舒顺着他的意思来:“跟我们一个班吗?男的女的?” 段移:“是个男生,我梦见我和他是恋人。” “哇……”蒋望舒感慨一句:“长什么样啊,记得吗?我听人家说,梦里梦见的陌生人,很可能是上辈子见过的人,照你这个梦见他的程度,搞不好你们上辈子是夫妻。” 段移:“不知道……” 他眼睛泛酸,似乎又想哭。 鼻尖也跟着酸,简直到了一想到梦中少年就要哭的程度。 段移的声音有些哽咽:“我好想见他……” 蒋望舒听他声音不对劲,连忙安抚性的搂一下:“怎么啦?”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段移。 段移如果想见一个现实中有的人物,哪怕他想追星想见碧昂丝都没问题,就是不知道碧昂丝想不想见他。 至少现实生活中的人,只要想,总能见得到,不至于一点希望都没有。 可是他想见一个压根不存在,还是他梦里幻想出来的人物,那可就难办了。 蒋望舒怕他伤心,想岔开话题。 但段移总能绕回来,蒋望舒只好叹口气:“你总梦见他什么啊?” “不知道。”段移想了一下,觉得“不知道”三个词不够贴切,转而开口:“我忘了。” 有时候梦见他跟自己说话,段移认为那少年说的话都不怀好意,而且十分气人,梦中的他有时候被气到躺在少年的床上打滚,过了会儿那少年凑过来假模假样的道歉,脸上一点儿诚意也没有,笑嘻嘻地玩着他的头发,让它们其中的一小缕在自己的食指上绕着圈,段移却奇异的原谅了他。 有时候梦见跟他一起上学,他总是起得很早,能先去签到点完名之后,还能有时间去食堂买早饭,段移往往闻着油条和包子的香味就醒了,从床上跳下来,并且笃定少年能够接住他,事实上也如此,他总是这样在少年的怀中清醒。 有时候梦里的东西细枝末节清晰的过分,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。 梦里越觉得高兴和喜悦,醒来时就越觉得痛苦和难受。 “你信不信我。”段移目光落在蒋望舒的脸上,十分认真。 蒋望舒站直身体,也不摆出他那个吊儿郎当的表情了:“我当然信你,我跟你什么关系啊,铁哥们儿,我不信你世界上就没有人信你了。” 段移迟疑片刻,开口:“我觉得我做的不是梦。” 蒋望舒:“嗯嗯?” 段移:“我觉得他是存在的,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,我一定和他认识,我只是把他忘记了……” 他越说越急,“我真的觉得不是梦!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吧,好不好,我要是再见不到他我一定会发疯的!” 蒋望舒摸了摸鼻尖:“那个,小段啊……” 段移眼中有着很亮的神色,再看到蒋望舒怀疑的目光时,渐渐地暗淡下来。 他就知道。 这种鬼话,根本没有人信。 可是他做梦做的愈发频繁,每一次都像是真实经历过一样,现在谁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感受,只有他知道,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。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,或者有过那种感觉,比如你明明是第一次到一个地方,但是你却觉得你以前来过,这个科学的说法叫做既视感,也叫作幻觉记忆,就、还挺正常的,要不然你找心理医生看看?”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段移什么泪点,段移闷闷不乐地低着头,也不说话,就沉默地踢着脚下的石头。 第(1/3)页